加州水坝危机：好好的一座坝怎么突然就出这么大的事儿？

水从奥罗维尔水坝主泄洪道倾泻而出，冲上了旁边的山坡。图片来自路透社，由加利福尼亚水资源部提供。

　　（编译/玛雅蓝）也许加州奥罗维尔水坝一开始就是个注定要倒霉的坝。

　　1964年12月，这座巨大的水坝建到第三年时，一场大洪水袭击了美国西北部，导致几十人死亡。洪水差一点就要漫顶——倘若如此，那这座大坝可能要在完成之前就溃坝。谢天谢地，这座部分完工的水坝还是减少了费瑟河的水流量，协助阻止了一场更大的灾难。不到一年后，工地上的两辆火车在离大坝不远的一个隧道里迎面相撞，剧烈的撞击导致四人死亡，隧道损坏，也拖慢了项目的进度。

　　大坝最终于1968年完工，它坐落于奇科市以南，萨克拉门托市以北，是美国最高的大坝。这是加州的州水利工程（State Water Project）的领头项目。州水利工程庞大而错综复杂，它将水从加州北部调往南部的洛杉矶，平均每年调水一亿立方米。一滴水从大坝上游的奥罗维尔湖出发，要花十天才能到达供水系统的终点——洛杉矶南部。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控制一个如此庞大的系统绝非易事，州水利工程目前正面临着威胁。上周日，政府命令大坝附近的18.8万人撤离。比尤特县司法办公室高声广播：“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官方称，大坝本身的构造是坚固的，但用于在高水位时缓解大坝压力的两个泄洪道都损坏了。录像显示水从湖里涌出，漫过了泄洪道，令人触目惊心。

　　金州竟然会面临洪水的威胁，这真有点儿讽刺。加州刚刚熬过一场长期的严重干旱，最糟糕时曾迫使州长杰里·布朗采取极其严格的（批评者称之为暴君式的）节水措施。今年冬天，加州的降雪量和降雨量都大大增加，对这片极度干旱的地区来说是件好事，却给奥罗维尔水坝造成了麻烦，它的蓄水量大大增加。湖水几天内上涨了15米。二月初，管理者用一条混凝土泄洪道排水，以缓解压力，这时泄洪道上出现了一个陷坑。由于湖里的水实在太多，他们决定还是继续使用这个泄洪道，于是损坏情况更严重了。到了周五，陷坑已达14米深，91米宽，152米长。

　　这条混凝土泄洪道有个备用系统——一条辅助泄洪道，从来没有使用过。它实际上只是一片山地斜坡，沿着水库倾斜而下，覆盖着灌木和树木。上周，随着情况日渐恶化，水库员工开始清理斜坡，准备迎接它的第一次洗礼。管理者当时希望尽快将辅助泄洪道投入使用，以便争取时间，在接下来预想中的旱季里修补混凝土泄洪道。（这说着倒容易：今年上游的积雪量达到了正常水平的150%，这意味着流向下游的融雪水将比往常更多。）

奥罗维尔水坝的主泄洪道中间出现了一个陷坑。图片来自路透社，由加州水资源部提供。

　　最初，这似乎达到了目的：奥罗维尔湖的水位下降了，危险似乎得到了控制。然而在星期天，官员们发现辅助泄洪道开始受到侵蚀，而与此同时，大量的水仍在继续流进湖中。人们担心，如果泄洪道崩塌，一道水墙将冲出奥罗维尔湖，涌向地势较低的地方。工人们正在努力用一袋袋石头填补紧急泄洪道，还从直升机上往下投掷石头。如果泄洪道崩塌，费瑟河下游将爆发洪水，还有可能冲垮下游的其他水坝。与此同时，泄洪道的碎片也强迫大坝的管理者——加州水资源局——关闭大坝的水电厂，而水电厂原本可以协助排水的。而且，天气预报称本周晚些时候有雨。

　　情况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部分原因是干旱的捉摸不定，几个月时间，天气就从干旱变成了洪涝。（尽管干旱是全球气候中一个正常的组成部分，科学家表示人类导致的气候变化加剧了干旱，使加州的干旱程度增加了20%。）

　　大坝管理者无法控制天气，但他们可以持续维护大坝，尽力为突发事件做好准备，比如奥罗维尔湖的突然泛滥。在这次事件中有一个问题：奥罗维尔大坝是否得到了恰当的维护？

　　据《水星报》报道，2005年，三个环境组织向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投诉，称紧急泄洪道不安全。他们的担忧被证实是先见之明：这些组织称在大雨和洪水的情况下，山地将被冲垮，导致下游发生洪灾。他们要求将辅助泄洪道铺上水泥，就像主泄洪道一样。但是联邦政府咨询了加州政府和当地水系统相关机构，后者称他们不认为辅助泄洪道需要升级，于是联邦政府拒绝了这一请求。

　　至于主泄洪道，据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驻萨克拉门托电台报道，加州确实在2013年发生垮塌的位置周围做了一些修补。《雷丁探照灯记录报》报道，上一次状态检查是在2015年7月，但工作人员没有仔细检查混凝土，只是从远处肉眼观察，并断定它是安全的。政府官员称，当天气较干，可以开始维修后，维修费用将达到1亿到2亿美元。

　　奥罗维尔水坝目前大概是全美最危险的地方，毕竟让近二十万人被迫撤离的情况并不常见。但是，它并不是孤例。2013年，美国土木工程师协会完成了最近一次全国基础设施四年度检查，对美国的大坝维护状况打出了“D”。

　　报告指出：“我们国家的数千座大坝需要进行重整，才能达到目前的设计和安全标准……这些大坝不但自身日渐老化，并且随着下游地区不断发展，预测洪水、地震和大坝垮塌的相关知识不断进步，还在面临着更严格的审核标准。”

　　但是，按照某些标准，加利福尼亚的大坝安全状况在全国已经属于领先了。虽说加州有数量庞大的高风险大坝（这一分类表明如果大坝决堤，将会波及人命），它们也在频繁接受检查，频率大大高于其他一些地区。美国现有的大坝里，像奥罗维尔水坝这样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是最多的。大坝老化，维护不佳，检验不细致，在这些因素的综合影响下，对奥罗维尔湖及其脆弱的泄洪道的担忧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涓涓细流，但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它有可能化为滔滔洪水席卷美国。（编辑：Ent）